农村集体探索“互助养老”

    2006年在河北省邯郸市肥乡县发生的独居老人死于家中数日无人知晓的事件，促使肥乡县展开互助养老院的建设。2008年肥乡县前屯村集体出资，把村里废弃小学改造成全县第一家“互助幸福院”，免费提供住宿，并配备有电扇、暖气、厨房等设施。老人签协议入住，吃饭、穿衣、医疗等由子女出资，也没有专门服务员，老人之间自我管理、互助服务。村集体一次性投资建设外，每年水、电等费用仅几千元，老人每月只需花费几十元。有啥急事，其他老人可立刻联系子女，比较符合农村实际，离家不离村，就地抱团养老。

    之后在民政部门和村集体的推动之下，截至2012年4月，该县已建成农村互助幸福院240家(包括联建25家)，覆盖全县265个村。2011年３月，河北省将这种模式确定为农村养老“幸福工程”，在全省推广。

    2011年2月，民政部部长李立国专程前往肥乡调研，称赞这一做法“村集体办得起，老人住得起，政府支持得起，是农民家门口的幸福院，为全国趟出了路子，作出了表率，在全国具有推广意义”。同年3月，全国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工作会议在邯郸召开，重点推广了肥乡的互助养老模式。此后，全国已有21个省(自治区)、160多个县(市)7500多人专程到肥乡参观学习，“肥乡模式”成为一种影响全国的新型养老模式。肥乡模式综合了“家庭养老”“社区养老”“机构养老”等三种主流养老模式的优势。

    由此，肥乡互助幸福院模式开始在中国乡间、城市社区遍地生长，成为当前中国农村养老的主要模式，后来在农村遍地开花的“××模式”大多以其为范本。肥乡模式示范作用如此巨大，代表性如此之强，因此其反映出的问题，也正是中国农村养老的共性问题。

    “互助幸福院模式”能走多远？

    河北大学原人口所所长、河北省社会学与社会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吕红平肯定了互助养老模式。他认为，中国农村中安土重迁的观念较强，老年人不愿离开农村。“互助幸福院模式”中，农村空巢老人们无需离村就可以相互照料、相互帮扶，符合农村实际情况。

    然而经过8年发展，“互助幸福院模式”自身存在“先天不足”与“后天缺陷”也日渐突显，诸如身份模糊、资金匮乏、普惠性弱、发展呈现疲态等问题成为亟待破解的难题。

    其中，农村互助养老组织的资金是一个始终绕不开的问题。河北大学社会学系主任张岭泉说，“互助幸福院”初期建设的资金投入，仅靠村集体是实现不了的。“投入主要还是要靠县财政，但是县财政里面实际上是没有专门的预算，实际上钱都是从其他地方挤过来的。”他指出，在政策扶持上，国家层面的支持政策尚未出台，省市财政仅起到辅助作用，且各地做法不一，亟需形成稳定的财政供给渠道。

    “肥乡模式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它只能是有一定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才能去，这就把那些身体状况不佳的，把失能、失智的老人排除出去了。”吕红平说。他认为，农村失能、失智老人更需要照护，而目前“互助幸福院”模式无法将这部分人纳入到互助范围内。

    全国老龄办信息中心养老管理中心主任刘红尘认为，从历史上看，中国农村养老模式主要有土地养老和家庭养老，而目前这两种养老模式都已无法适应当前农村养老的形势。他坦言：“‘互助幸福院’模式，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河北农村想了这么个办法，是憋出来的。”刘红尘认为，当前农村互助养老模式如果不寻找到突破口，则将会面临难以为继的命运。

    农村互助养老组织亟待解决身份难题

    研讨会上，现场代表和嘉宾针对农村空巢养老两会提案提出了多种修改意见。

    中国人民大学老年学研究所所长杜鹏建议，各地农村互助养老模式应该借鉴其他地方的经验。“河北省其实有许多好的经验，邢台就有乡村医生，实现医养结合，非常适合农村养老。”针对农村老年人精神文化生活“荒漠化”现状，他认为村庄并不缺乏爱心，关键是要探索出能够调动全村老年人和年轻人互动的模式，政府要积极福利支持这方面的探索。讨论中，有人提出家政植入养老这一概念，用市场对资源的调配优势来补充农村落后的养老服务。河北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林顺利认为，解决农村养老也要靠专业和技术，如逐渐推广智能穿戴、智能手环等，从技术上来协助解决养老难题。

    在自由讨论中，农村互助养老组织的身份定位成为大家共同关心的焦点。杜鹏指出，农村互助养老组织身份模糊，已经严重影响了农村养老事业的发展。““互助幸福院”到底是

    一个什么性质？又不是养老院，也不是普通的公寓，你要想使它发展，名正言顺得到支持，而且有一个发展的蓝图，我觉得两会提案里头应该提出来。”杜鹏说。

    山西省临汾市老龄办主任李晓燕也认为，农村互助组织面临诸多定位难题。“把农村老年人协会等同于公益组织，这样的话就是有登记费用的，必须有五千块钱。它到底该怎么定位？主管部门应该是谁？这些都不清楚。”李晓燕说。

    会上发言嘉宾认为，解决农村空巢养老难题，应该尽快出台完善政策，将农村互助养老组织纳入正轨。研讨会结束后，将整合会上嘉宾提出建设性观点，编入修改两会提案，并将由全国人大代表闫光华、李小亭、全国政协委员李蓝向两会提交，以尽快解决农村空巢养老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