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的大三学生汤家易已经连续3个月没买过一双鞋了,对于视“球鞋为生命”的这个男生来说,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他真没有余钱了。
汤家易是南京本地人,家境较好。在校时,父母每月会给他近3000元的生活费,其中近2000元会被他拿来买鞋,“不够再找父母要呗”。
疫情暴发后,汤家易每日待在家中,看到了父亲为支持家中生活,大年三十当晚都还在外地出差,没来及赶回来吃上一顿团圆饭。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很后悔以前大手大脚,花钱从来不过脑袋。”
疫情后的这个假期,也让资深“娃控”李思思重新审视自己这个烧钱的爱好。
从高中开始,李思思便入了SD娃娃坑。她专门在家里辟出一间SD娃娃陈列室,放置各种各样的娃娃。李思思父母并不支持女儿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上大学后,李思思加入的“娃圈”会定期举行“娃娃茶会”,主人们带上自己心爱的娃娃到固定的地点喝茶聊天。为了让自己的娃娃拿得出手,她没少借钱购买动辄三四千元,有的甚至上万元的SD娃娃。寒假一结算,她背上了近2000元的外债。
疫情期间,“娃娃茶会”无法举行,李思思看着自己一橱子的“娃”,开始反思:与其说是爱好,不如说是变相的炫耀,“以后绝对不会再买”。
“宁愿买800元的衣服,也不买超过10元的牙膏。”对于很多95后、00后大学生来说,“伪精致主义”的消费观念深深地影响着他们,以至于有时他们为了一张发在朋友圈里的唯美摆拍,不惜借钱去买新推出的网红单品。
“口红必须是香奈儿,粉底液必须是纪梵希。”95后大学生宋萍曾经一度为了追求这些让她看起来有范儿的小物件,过上了“精致穷”的生活。这些不必要的花销使得她每个月都得在宿舍吃几天泡面,有时还得找舍友借钱来救急。
3月10日,是宋萍的花呗还款日,原来她辛苦维持的借贷平衡,在这个被拉长的寒假里被无情地打碎了。疫情期间,因为基本不用出门,妈妈每个月只给她200元零花钱。由于失去了在校时的生活费收入,加上也不能通过做家教、发传单等获取兼职收入,她不得不把一些之前高价买来的收藏低价挂在了二手交易平台上自救。
“花钱一时爽,还钱泪两行”。疫情导致延期开学的大学生一时间断了主要经济来源——父母提供的生活费。为了填补之前的超前消费的欠款,有人选择变卖“家财”,有人去做线上零工,有人用花呗套现……
仅仅入JK制服坑3个月的梁晶,就“脑子一热”买了14条裙子,8双与之相搭配的鞋子,花了近4000元。疫情期间,不好意思开口找父母要生活费的她为了还买裙子欠下的花呗,想到了拍摄“买家秀”赚钱的方法。
“店家要求只拍身子,不能露头,一套9张的图拍得好,能赚四五十元。”梁晶说,绘制JK裙子的格子图样、帮助种草博主修图也是她现在赚取收入的途径。梁晶还是喜欢JK制服,但她不再动用自己的生活费或使用花呗“透支未来”,而是努力为自己的热爱埋单。
年前,林菁去哈尔滨旅游了一趟,超支450元,是用的花呗付款。假期间断了经济来源的她,还不上钱了。无奈之下,她只得使用花呗套现还款。从本质上讲,这个方法不过是将这个月的还款拖延到下个月,但对于疫情期间的林菁来说,这也是无奈的选择。
经历此次资金链断裂的危机之后,不少大学生的消费观开始发生转变。
就读于广西某高校的胡敏,在校时生活费比较充裕,之前看李佳琦直播,她剁手买下的口红都不下30支,“看李佳琦不在榜单第一,就想帮他冲销量”。疫情居家期间,胡敏的空余时间多了,可再也没有看过李佳琦直播“剁手”。经过冷静思考她认识到,与其花时间看直播,买一堆用不着的东西,不如沉下心来吸收深度知识。最近,她在B站看完了罗翔老师讲授刑法知识的所有视频,还有厚得像字典一样的《符号学:原理与推演》。
2月初,汤家易决定考研。但假期收入腰斩了,汤爸爸现在每个月只给他800元零花。汤家易算了笔账,如果从2月起,每月省700元,那3个月下来,他就可以报一个考研辅导班了。
(根据受访者要求,文中受访大学生均为化名)
记者 谢洋 实习生 王萧然 朱倩